第三阶段:2013.06-2013.09――如踏雷区,压力山大。E地的RA走光了,我赶过去救火。虽然去之前已有心理准备,但到了现场还是顿感压力如山。一是没想到每天有那么多事,有那么多文件要签。E地的RA不光要负责注册,还有Market Access和QA的职责,而我去E地之前对当地的法规要求和实际操作了解为零,甚至有些公文都看不懂(E地的语言比较特殊),一切都要现学现卖;二是没想到E地的情况那么混乱。有些十几年前获得罕见病药物资格认定的产品,我去了以后国外总部还追着我要当年的批件,因为前任 RA从未给过;说明书各种错误,连参考的国外说明书来自于哪个国家、采用哪个版本都搞不清;每个产品在哪里包装、哪里装运也需要澄清。前任倒是所有文件和邮件都有留档,但文件留档没有规律,且同一文件的各种版本出现在不同的文件夹下。常常是用电脑搜索关键词,半小时之后出来几十个文件,哪有时间甄别正确版本?前任是被解雇的,我假装不知,在E地的两个星期里经常打电话给她,因为实在没有时间去故纸堆里翻;医保价格申请要填表格,前任只说政府网站上可以下载,但具体在哪里下载说不清楚。我也没空去政府网站上逐一查找,只好厚着脸皮直接给当地官员打电话询问;对于厂地和说明书,前任留过一个很复杂的表格,老板一直让我看那个表格。看到后来我发现,里面有10%以上的信息是错的;对于项目历史和详情,老板让我问负责递交资料的外包公司和国外总部的同事。随着沟通的深入,我发现外包公司提供的信息至少有20%属于理解错误或表达不清,以至于总部的同事也被误导。比如说明书安全性信息更新的申请递交后,药政当局发来信函要求修改说明书。外包公司把该信函称为“approval letter”,总部同事就误以为申请已经批准,马上就能启动新版说明书的印刷工作了。再比如根据当地的法规,变更厂地的申请批准后,企业可以自行更新说明书和包装标签上的厂地信息,不必提交更新后的版本给药政当局审批。外包公司的人一面告诉我可以自行变更,一面又说需要提交新版说明书和包装标签给药政当局批准。电话里讲了二十分钟,我才意识到她只是想更新在药政当局留档的记录,以免市场抽查时药监人员拿市售产品的新版说明书和包装标签跟药政当局留档的旧版对比,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两分钟就能说清楚的事,因为她表达不清,把”want to update local FDA’s record”表达成”need local FDA’s approval”,硬是耽误了我十八分钟。而且她的邮件也含混不清。我都指出这样写很容易让人误解了,让她撤回邮件后重新给她写了一封让她照着抄(老板已经看过,觉得说得很清楚了),她还是加上了自己的解释,又用了”approval”这个容易令人误解的词。此后她的每封邮件我都看得很仔细,一发现有歧义就赶紧跟在后面澄清。有些事情问她觉得说不清楚,再问她老板,她老板就觉得怎么说了这么久我还是不明白,然后向我老板抱怨。我跟老板说,我从一开始得到的信息就是错误的,我是在一个错误的基础上去理解整件事,然后发现她老板跟她说得不一样,当然要花时间澄清了。那段时间是压力最大的日子,因为在基础为零的情况下要去填补一个个漏洞。我觉得我在学奥数――一下子扔来十个公式,让我自学之后解题。我学着学着凭借逻辑发现有两三个公式是错的,还得先推导出正确的公式来。每天在各种逻辑里绕来绕去,死一大堆脑细胞。随着对项目的深入了解,更是发现越来越多惊艳刺激的问题。那感觉就像走在雷区,时不时就发现一个地雷,每走一步都万分小心,就怕一不小心被炸得外焦里嫩。所以新任RA上任后我这么安慰她:“放心,所有的地雷我们都探测出来了,也清理了大半了。剩下的一小半虽然还没来得及清理,但是该怎么清理也心里有数了。”随着新任RA的到来,这段艰苦的日子总算结束了。
第四阶段:2013.10至今――内心平静。做E地项目的经历让我对自身能力更有信心,面对压力时心态也更为平和,连办公室里两个比我年长十几岁的大姐都表示很佩服。她们说:”You are very calm.” 关于Adaptive Licensing的演讲很受欢迎,老板在大老板面前赞许我时我心里也没怎么激动,只是觉得付出之后有所回报是意料之中的事。有些意外的是:几个座位离得较远、以前不怎么跟我说话的同事现在也来找我聊天了。也许是我没像以前那样给人感觉压力很大、难以接近了?也许是我用花花草草把办公桌装扮得很漂亮,令她们觉得有共同话题了?也许是时间长了,她们觉得我人还不错?具体原因不想深究,就享受这种越来越好的状态吧。目前休假两周,享受跟家人在一起的欢乐时光。虽然老板打电话来说某个项目的时限提前了,我回去以后又有得忙了,但我现在一点也不着急。一切回去以后再说。